山居年月长 山居年月味道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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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养生·上半月
2021年10月10日 01:23

熊荟蓉

夫家在佛子山腳下。婚后,咱们有过一段时间短的山居年月。

清晨从梦中醒来,天才蒙蒙亮。一颗硕大的月亮,还在深蓝的天幕上裸着。晨曦爬进木格子窗棂,风,也跟着爬进来。几粒鸟鸣掉下来,将拂晓的幽静,砸得破坏。满室都是花香,时淡时浓,若隐若现。

我拽着丈夫,追着香气出了木门,爬到山顶,找一截古旧的青石坐下来。看小颗的露珠逐渐长成葡萄,看成群的蜻蜓,狂热地追逐自己的影子。

在咱们脚边,有几朵含苞的野花。在咱们死后,有几丛高高的茅草。槐花飘落,草穗轻摇。有时,布谷鸟的呼喊,在空中开放。有时,山鸡扇动翅膀,抖落一地鸡毛。

模糊中,我觉得自己也成了一株草,成了一朵花,成了一只蛐蛐,成了这山林中的一份子。巨大的悲悯和美好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
我速速地跑回小屋,翻开笔记本。那些跳动的语句,分行站好,就成了诗篇。

清晨的阳光,绿茸茸的/小鸟从半开的窗子里探身进来/我坐在竹簟上,喝菊花茶/看芭蕉忽悠着肥壮的耳朵/时而,和小鸟聊一瞬间/就这样,一杯茶,一个绿茸茸的国际。

这是我其时写过的诗句。在山间,在年青的诗心里,不只阳光是绿茸茸的,风是绿茸茸的,连呼吸的空气,也是绿茸茸的。

清风徐来,皎白的蕾丝窗布,悄悄漾动。淡绿色的细格桌布上,蓝紫色的鸢尾花,翩然起舞。窗外,是几丛芭蕉,一棵橄榄树。

这是咱们的婚房,缺乏十平米。亮堂、洁净、清新。

木鱼声断断续续,吃斋念佛的婆婆每天都做早课。

年近花甲的婆婆,唱起经来却声如洪钟,余味悠长。

大地还在熟睡/星斗眨着眼睛/我吱吱呀呀翻开木门/一条山路/自下而上/此刻/有露珠轻落/花香起浮/小鸟说/你早/我用食指压住嘴唇//比我更早的是婆婆/她做早课/每天五点/有时心经/有时大悲咒。

这是我给婆婆写的诗篇。

丈夫会弹吉他,常弹《心是莲花开》。

一花一天堂/一草一国际/一树一菩提/一土一如来/一方一净土/一笑一尘缘/一念一清净/心是莲花开/南无阿弥陀佛/南无阿弥陀佛……

古典吉他的音质,舒缓深沉的乐律,飘在陆羽塘上的薄雾里。圆圆的荷叶,碧净如拭。亭亭的荷花,红艳如炬。轻风荡过丝绸的湖面,花瓣一层层翻开。咱们在陆羽塘边相依而坐,无尘的心,漾起清凉的高兴……

陆羽塘原称夫子堰,相传为茶圣陆羽的教师邹夫子所修。

陆羽塘面积不大,但青山反照湖水,鱼虾游戏莲叶,别有一番意趣。那时节,荷花还没有盛放。只要三两枝,斜斜地伸出水面,展翅欲飞似的。荷叶已田田,如许多绿色的手掌,掩盖在水面上。时不时,有几只狡猾的青蛙,奋力地朝草丛跃去,留下呱呱的笑声。

青山青着/绿水绿着/而莲斑白了/一只白色的小鸟/斜斜地飞过没有古今的陆羽塘/向世人叙述那段/拈花微笑的往事。

这是我写的《陆羽塘》。

阳光很好。湛蓝湛蓝的天,大朵大朵的云。清风拂面,鸟声盈耳。我遽然有了暖烘烘的睡意,抬头躺在柔软的草地上。近旁,一丛野蔷薇,仰着粉白的脖颈,朝我妩媚地笑,我简直能听到它芳香的呼吸。

闭上眼,我听到了很多美妙的声响。沙沙沙,咝咝咝,叽叽叽……啊,整座山都在唱诗!我感觉自己的身上爬满了阳光和树影,爬满了虫鸣和诗行。

翻开天窗,我看到了丈夫的眼睛,含笑含情的眼睛。他悄悄一叹:要是能一辈子跟你住在山上,住到天荒地老,该多好!

是光从聚散的叶子间落下,仍是花瓣从轻晃的枝头落下?有什么从我的身体落下,落在了身下的这片土地。慢慢地,有蒲公英的小伞升起。悠悠地,我觉得自己也在飘升。

我的眼睛逐渐蒙上一层雾。是的,在山上,有一间小木屋。小木屋里,有我心爱的人。咱们在山上栽培草木,栽培咱们的纯洁年月。暖香熏蒸,天天都有新开的花和初升的月。咱们就这样守着山,守着树,守着咱们的天荒地老,该多好!

远离尘世,诗意的栖居。简略到极致,也纯洁到极致,这是咱们其时的实际,却成了二十年后的愿望。现在早已知道,人类真实需求的东西其实很少,比成功更重要的是自在和高兴。但是,心之所向,却往往身不能达。

在被自我禁足的都市囚牢里,我倍加思念那段山居年月,思念那草本幽香与云水禅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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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 成了 陆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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